露西亞—攻略公爵計劃 番外故事：所有故事的開始(3)

結實的手臂環住她，支撐著她。伊凡傑琳靠在他的胸口，喝著她餵的湯，然後咧嘴一笑。她驚訝於自己，已經習慣了被他侍奉的自己。

“凱爾尼姆。”

“是的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孩子。如果你打電話給我，就說點什麼。”

噗。伊凡傑琳大笑起來。他還是叫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，孩子。或許是因為他把她當成小孩子，伊凡傑琳下意識的說起她小時候的樣子，像個被寵壞的孩子。那個被稱為鐵娘子的夫人已經無影無踪了。

“你知道，很久以前。如果我說我有病，你會不會縱容我一點點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對不起。那是不必要的。”

“……我可能沒有太多選擇。我不能放棄一個病人。”

伊凡傑琳盯著他看，他像不好意思似的避開她的眼睛。他一點都沒變。他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時那個年輕漂亮的年輕人。這個黑髮黑眸的神秘男人，是她少女時的初戀，是少女初戀時的飄飄，是經歷過人生的女人，帶給她心痛的人。

伊凡傑琳低頭看著她佈滿皺紋的手。即便是恢復了健康少女般的興奮，低頭看著滿是歲月痕蹟的手，還是從錯覺中驚醒。這就是她不想見他的原因。她不想在他面前展現出她蒼老的、毫無吸引力的自己，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。

然而，無論是她對兒子擅自將她帶到這裡的憤怒，還是久違的見到兒子時湧起的怨恨，都在不到一天的時間裡煙消雲散。她很開心，每天都像做夢一樣。

“我是個白痴。我應該哭著說我病了，很快就要死在凱爾手上了。”

“裝病是行不通的。”

“啊哈。你不知道我裝病有多厲害。我相信你甚至都不會注意到。”

“你現在在裝嗎？”

“誰知道。你覺得怎麼樣？”

凱爾輕輕撫摸她的臉頰，喃喃自語。

“…但願如此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你還有什麼想吃的嗎？”

一邊收起湯碗一邊轉移話題，伊万傑琳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。

“橙汁。非常甜的。”

“……我們的橙子很酸。”

伊凡傑琳微笑著回答。

“那我要酸橙汁。”

他小心地把伊凡傑琳放在床上，然後起身。伊凡傑琳的體溫突然遠去，遺憾地嘆了口氣。她難過的看著他走到門口的背影，不自覺的叫了他一聲。

“你還有什麼需要嗎？”

“……我不喜歡我的果汁太酸。”

她只是在抱怨，但他認真地想了想說：“那我加蜂蜜。” 伊凡傑琳簡直不敢相信他對自己的深情關懷，甚至在他離開之後，她還在對自己笑。

“…謝謝。”

她知道他和她的感覺不一樣。他大概是在傾聽垂死之人的心願，雖然她知道他很可能只是同情他過去與他有聯繫的少女，但每次看到他都會心跳加速。哪怕是同情，她也樂在其中。她很慶幸他抱著她，沒有轉身離開。

“我愛你…”

這是她一直在心裡的告白，卻永遠無法對他說。年輕的時候，她怕被拒絕，所以說不出口，和他重逢，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，她也不敢說。現在，她老了，快死了，也說不出口了。

她興高采烈地等著他給她帶來的橙汁，然後她長長地嘆了口氣，悲痛欲絕。睡眠淹沒了她的感官，讓她筋疲力盡。這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她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，所以她知道那是什麼。

岳父死後，無窮無盡的貪婪之手向她伸來，因為作為兒子的監護人，她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家族主宰。她有多少次逃離死亡的陣痛？最終，她還是沒能避開為她而來的最後一隻黑手。

【不知道毒什麼時候會發作。但是……如果毒藥再次襲來，你陷入沉睡，那將是你的最後一次。】

那時，她還平靜地聽著醫生的死刑判決。雖然兒子抱著醫生大吼大叫，但伊凡傑琳卻很自在。她一直活在一顆永遠無法填滿的空洞中。

不管她怎麼努力，也沒有什麼能生根發芽。現在她厭倦了這種生活，她帶著像盔甲一樣中毒的通知。她對生命沒有太多的依戀，所以她並不害怕即將到來的死亡。

可命運之神卻是那麼的殘忍。怎麼又讓她見他了？她為什麼要活著？

'凱爾尼姆……'

直到死亡臨近，伊凡傑琳才意識到這對人類來說是多麼大的福氣。她感到很難過，因為她知道他在未來的時間裡被困住了，也許是永遠。她覺得自己隱約明白了他為什麼要推開她。

抱歉。離開孤獨的你，在這個世界上再次孤獨。

'不要原諒我自私到最後。但是我能做什麼？能在你身邊閉上眼睛的事實……讓我很高興……'

伊凡傑琳慢慢地陷入了一種類似於甜蜜毒藥的沉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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凱爾帶著他自己從橙子裡榨出的果汁走進房間。他嚐了一口，酸酸甜甜的，覺得沒必要加蜂蜜。

她在睡覺。

他把果汁放在床頭櫃上，然後拿起她的胳膊，想用毯子蓋好。她修長的手臂詭異地沉重，他的心猛地一沉，一股恐怖的感覺撲面而來。

他站著不動，慢慢地，目光轉向她的臉。她臉色蒼白，閉著眼睛，面色平靜。

“……伊凡傑琳。”

即使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，她也沒有回應。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，把手放在她的手腕上，給她量脈。

片刻之後，他跪倒在床邊的地板上。

“啊……”

他不忍心痛，喘著粗氣，雙手撕扯著自己的胸膛。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。他無法呼吸。

清澈的水流覆蓋了他黑色的虹膜，倒在了地上。而與此同時，黑色的眸子中，開始湧動著金色的氣息。金色的能量從他的眼底快速的流向了他的血管，穿過了他的心臟，然後蔓延到了他的全身，很快就被金光覆蓋了。

裂縫！他聽到自己冰凍的心臟破碎的聲音。失去她之後，他才明白自己的真實感受。他因失去瑪莎的痛苦而冰凍的心，當他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愛時，融化了。或許他的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融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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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可以用純白或漆黑來形容的地方。這不是第一次了。很久以前，他來過這裡一次。無論他怎麼努力，除了那一次，他再也無法來到這裡，而現在，它再次召喚了他。

他沿著金色的小徑走著。時間在他身邊飛逝。在無數事件和人物交織的時間中，他找到了某個女人。一個他第一次見到的女人，手裡拿著掛在他脖子上的吊墜。

想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會有他的吊墜，他順著女人的時間來了。一位老人出現在女人的生活中，他或多或少與巴登很像。老者將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抱在懷裡，笑著說道。

“親愛的孩子，你怎麼看起來這麼像你的祖母？”

他抱著的金發、琥珀色眼睛的新生嬰兒看起來很像伊凡傑琳。

“我認真考慮過你讓我給她起名字的不當要求。巴登家族的始祖說他不能沒有母親，並留下了一份遺囑，將他所有的愛慕和敬仰都奉獻給了他的母親。聽說她身材矮小，但是氣勢磅礴。我想給寶寶取她的名字。"

伊凡傑琳。

聽到孩子的名字，凱爾的眼睛猛地睜開了。環繞在他周圍空氣中的金色能量，就像被吸入了一樣，消失在了墜飾之中。就連從他身上傾瀉而出的光芒也消失了。

凱爾深吸一口氣，努力控制湧入他體內的洶湧情緒。淚水從他閉上的眼睛裡流出，染紅了他的臉頰。

是上天嘲笑他不信，還是憐憫他那可憐的狂妄？他見證了奇蹟，也看到了命運。他讀到了她的後代在遙遠的未來看起來像她的迷人未來。

凱爾站起身來，像是在舉行盛大​​的儀式，禮貌地吻了吻她的手背。然後他取下了他從未從身上取下的墜飾。最初是表示他是罪犯的束縛，但在獲得新的力量後，墜飾就成為了他的魔法核心，與他的生命力沒有區別。

他手指輕輕一揮，流動的空氣化作風，風化作刀，將伊凡傑琳的手指輕輕劃破。紅色的血液從切口處滴落到吊墜上。

“你的血液既是封印又是鑰匙。”

他的喃喃低語一結束，那吊墜便如活物一般顫動起來，發出微弱的光芒。然後突然它的動作停止了，所有的光都消失了。它變成了一個非常古老而普通的黑色吊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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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教父！”

巴登一聽部下告訴他，籠罩在惡魔森林之上的不祥氣息已經消失，就連忙跑了過去。

坐在床邊膝蓋上的男人緩緩轉過頭。但他的臉並不是巴登所知道的。

教父巴登記憶中，是一個從孩提時代一直到幾十年後都沒有變老的神秘男子。但他教父的青春似乎一夜之間消失了。他的教父不再是一個年輕人。現在見到他的人，分明是個中年人。

“巴登。”

“難道……真的是你……乾爹？”

“和你媽媽說再見。”

“嗯？母親…？母親！”

巴登衝到床邊，痛哭失聲。凱爾站起身往旁邊挪了挪，等著巴登和母親好好道別。

當巴登提議在這個地方建造他母親的墳墓時，凱爾搖了搖頭。

“你應該帶著她。如果你把你母親的墓葬在這裡，沒有人能查到她，它很快就會被遺棄。”

“乾爹呢……”

“如你所見，時間已經開始為我流逝。”

巴登重重地咽了嚥口水。乾爹老得很快，彷彿是在為保持青春這麼多年付出代價。今天早上巴登看到他的時候，他的教父看起來像一個晚年的中年人，但短短幾個小時後，他看起來又多了10年。

“我會護送你。請跟我來。”

“不。我的墳墓會在這裡。”

“那我也應該……”

“走吧。”

“教父。” 凱爾將他的墜飾放在巴登的手中。

“這個吊墜與你母親的靈魂相連。如果您的後代發現自己處於危機之中，這將對您的遺產保護大有幫助。”

巴登小心翼翼地接過吊墜，放進口袋裡，好像很值錢似的。他的教父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個體，有著常人無法想像的非常神秘的能力。教父送來的禮物絕非尋常之物。

“我有一個要求。”

“是的，請說。你可以問任何事情，教父。”

“不要給你的後代留下任何關於我的字眼。我不想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跡。”

“…是的。”

“今天將是你我相見的最後一天。永遠不要再來這裡。”

“教父。對我來說，你既是我的老師，也是我的父親。孩子棄父不孝，我不能同意。”

“這是我最後的請求。我不想向任何人展示我的結局。”

“教父…”

巴登的眼眶裡充滿了淚水，彷彿隨時都會哭出來，從他的表情中，凱爾發現了身邊那個愛玩的調皮小男孩。伊凡傑琳和巴登是他乾涸的生命中出現的奇蹟。

在這變幻莫測的龐大世界秩序中，他不過是一個軟弱無力的存在。在他如此拼命追求的一切中，這是他唯一得到的真理。

他給了巴登一個淡淡的微笑。

“也許我也一樣。我希望你是我的兒子，巴登。”

巴登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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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登根本不想離開，但又要趕緊處理母親的屍體，只好離開教父的府邸。

葬禮結束時，已經過去了十天左右。巴登回到了府邸，但巨大的建築已經倒塌，變成了沙子。而且，到處都沒有他教父的踪跡。

巴登驚得目瞪口呆，整整一天，他只是坐下來，看著那堆瓦礫。

時間過去了，幕布上升到一段劇變時期。數百股分裂的力量相互摧毀，或吞噬對方，越來越大，統一起來，建立了一個國家。

巴登在創建杰昂時因一絲不苟的學科而聲名鵲起，並被授予頭銜和土地。在這個新的國家，巴登創建了一個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新家庭。

這是巴登家族的開始。

{全書完}